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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初恋
文/雅妮
生命季刊微信文学专稿（小说）
1
还有一周就是圣诞节了。几乎所有的商场、网站，乃至各大App的首页，都在提醒人们有个大日子要来临。而这个并不求真的世界，早已架空了太多重要概念，即使满嘴津津乐道，也都过惯了不知所云的生活。可是，虽然大多数人只是趁这个日子买卖消费，吃喝作乐，却还有一群人，在为着真正的圣诞节做准备。
橄榄园教会从10月中旬就开始筹备福音布道会。最忙的，当然是魏明和王恩霖。这对年轻夫妻，是这间小教会的带领人。
这间教会是由一位姐妹开始的，大家都叫她麦子姐。十年前，她经历了婚姻的失败，一度抑郁，后来信了耶稣，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很多人听到过她的悲惨遭遇，都觉得她可怜。但谁也没想到，信主后的她，不仅把自己的日子过的丰富多彩，还开始了一项新“事业”——传福音。
开始的时候她没找到家庭教会，便独自一人来到大学校园里寻找迷失的羊。渐渐的，有人跟她一起查经，聚会。十年来，她带了几百人来教会，只是由于毕业、找工作、考研，很多学生去了外地。现在，教会里稳定聚会的人有三四十人。魏明和王恩霖，都是她带到教会的大学生。去年，麦子姐去韩国读神学，魏明作为教会唯一受过训练的弟兄，担当起了讲道和治理的工作。
可是，对于这两个还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来说，治理教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说这次圣诞节吧，麦子姐离开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有的节目表演的好，但没什么意义，有的节目对传福音有益处，但从艺术的角度看，实在拿不出手。更难的是，怎么跟辛苦了两个月的弟兄姐妹们解释你的节目不合适？……毕竟大家的生命参差不齐，生怕伤到谁。
这不，都晚上十点半了，排练的弟兄姐妹才陆续离开。
“哎，开车都还得上驾校，这治理教会不学学还真不行啊，”魏明一边开电动车一边对王恩霖说，“我知道的那点儿东西根本不够用！”
“神的恩典够用就行了！”
“我不是觉得亏欠嘛！”
“你已经学了好几年了，比我们强多了。”
“那只是暑期班。加起来也就学了几个月！怎么感觉都忘完了！”
“理论和实践需要时间才能结合起来的，慢慢来吧，正常！”
魏明把车推出车子棚，“上来吧。”
自从麦子姐走后，魏明就倍感压力。每天下班后，要么去教会带查经，要么在家预备讲章。最大限度的消遣就是和王恩霖在自己家附近的公园走走。即使走走，两人聊的也是教会的事儿。还好王恩霖做事儿麻利，魏明说要关心谁，她那边微信就发过去了；魏明预备好了讲章，她把PPT也就做出来了。
“你说，我要不也去读神学？”红灯，魏明扭过来对恩霖说。
“别问我，你问神去。”
“你看我现在，知识装备不够，时间付出的也不够……”
“那你还读神学？你走了我一个人更忙不过来！”
王恩霖其实并不希望丈夫去读神学。她知道做传道人辛苦。在她的家乡，传道人没有工资，还得自己贴钱买黑板，买凳子。几乎是地里长什么吃什么，别人奉献什么用什么。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二线城市上了大学，有了一个收入稳定的家庭，她很珍惜眼前的一切。她也相信这是上帝赐予的。而读神学意味着什么，她不太敢想。可是这半年来，魏明不只一次提到了这件事。特别是最近，丈夫一次比一次严肃的提及，她有点慌了。
2
12月24号晚上，来了很多人。他们租了花都酒店的会议厅，将其布置成圣诞气氛浓厚的会场。门口显眼的大字写着“让爱走动”。很快，会场就坐满了，甚至有些服务员下了班还不走，好奇地站在后面。王恩霖播放着ppt，大屏幕上出现了牧羊人，天使，还有马槽。她站起来给正在讲道的丈夫拍了张照片。又把镜头对准会场，人好多啊，她从每个角度都来了一张。
讲完道，到了呼召的环节，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二维码。这是恩霖事先准备好的。考虑到每次圣诞节上去决志的人，大多不会在教会留到下一个圣诞节，于是他们想出了这个办法——现场邀请对基督信仰感兴趣的朋友，扫码加入福音朋友群。这样，自然有了联系方式，就方便跟进了。二维码一出，群里就像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进来了五六十个人。弟兄姐妹们都好激动，甚至下起了红包雨。
突然，恩霖愣住了。她的屏幕上显示“洛杉矶小渔夫通过扫码进入群聊”……她猛地回头，在会场上寻找……
啊！她看到了！
那个坐在中间，穿着黄色羽绒服的那个人！她怕自己是看错了，可是，那真的就是他！即使已经将近7年没有见面，但那人就是宋小非！
宋小非，是王恩霖的初恋。当年，因为信仰的原因，他俩没有在一起，这一度是王恩霖心里的遗憾。后来，她听说宋小非在美国信了主，可是那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而自己也很快就和魏明结了婚。随着婚姻的开始，她进入了新的生活。她和魏明的感情非常好，她很满足，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经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她明显心跳加快……
这时，魏明跟王恩霖使眼色，该放下一张了！可是正在盯着电脑发呆的恩霖完全没看见。魏明只好直接呼召，开始有人上台，魏明带大家做了决志祷告。
“嘿，你怎么了？”
下台后，魏明走到她旁边小声问。
“啊……我……”
“是不是太累了？”魏明没有责备她，“我来吧。”
唱诗班上台……
王恩霖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宋小非正跟着诗班唱着，还闭上了眼……他真的信主了。王恩霖百感交集，只是无法跟魏明分享。
结束的时候，王恩霖故意留在电脑前，她不知道宋小非走了没有。她不敢再往后看，她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会怎样。她觉得尴尬，甚至有点莫名的恐慌。于是，放慢了速度收拾着各种电源线，等着人们都散去。
“恩霖！”魏明叫她，“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恩霖一抬头，居然看见魏明正在跟宋小非说话！他们就站在舞台前！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宋小非也随着魏明的声音看了过来。短暂的对视，恩霖的脸红了起来。
“恩霖！”宋小非吃惊地说。
“你们认识？”魏明也吃惊道。
“我同学！”王恩霖赶紧说。
宋小非忍不住打量着自己这位老同学。
“太巧了！”
“是啊，你回来了？”
“我回来一个多月了，正不知道上哪儿聚会呢！今天我是跟我爸在楼上吃饭，听到下面唱赞美诗，我就进来了！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他说。
“哇，那真是感谢主啊！”魏明很兴奋，“走，你这饭才吃了一半儿就下来了吧？我请你继续吃！咱们慢慢聊！”
对待教会的新朋友，魏明一向热情。
“好啊，终于找到组织了！”宋小非好像没有一丝尴尬的迹象。
两位弟兄相聊甚欢，恩霖只好收拾东西，并在心里默祷。至于祷告什么，她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不断重复，“求主带领，求主带领……”
3
在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魏明，王恩霖，还有宋小非，吃着汉堡，喝着碳酸饮料。魏明紧张了这两个多月，此刻是最放松的时候。又遇见这么一位属灵程度好，又见过大世面的弟兄，真是有聊不完的天。王恩霖本来也是在等着今晚过去后好好休息休息，可惜还没喘口气儿就又……你听，魏明说什么……
“你就别走了，留下来我们一起服事吧！”
“我正考虑呢！我妈希望我回来，我爸希望我留在美国。我本来觉得回来没教会，所以更倾向于在美国发展，谁知道碰到你们了！”
“那这不正显明主的旨意吗！这儿可比美国需要你！”
“哎，我也这么想，美国一条街能有三个教堂！咱们这儿可……哎，我上周去了我家附近的教堂，都是爷爷奶奶！”
“是啊，不过我们教会倒是年轻人居多，可惜总人数少。你看你在美国都是组长了，来我们这儿可以讲道了！”
恩霖听魏明这么说，吃了一惊，眼前立马出现宋小非站在台上讲道的图景，直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那我真要好好考虑留下了！”
真不谦卑，恩霖在心里嘀咕……“哎，你那个白人妻子呢？”她打断他们。
“什么白人呀，墨西哥人。”宋小非一脸无奈，“正办离婚呢。”
“离婚？！”魏明和恩霖异口同声。
“老墨不靠谱。唉！”
“她不是基督徒吗？”
“是啊，那也不耽误人家吸毒呀。”
“吸毒？！”
“嗑药，哎，又不做家务，我们也吃不到一块儿去，你是不知道墨西哥人多邋遢！从小就不学无术，他们家人全那样，一个我也看不惯，活着就是为了混日子！”宋小非叹口气，拨弄着手机，“全删完了，不然给你们看看照片，收拾的倒是挺利索，一点儿看不出来！”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和他表现的一样轻松。
“没事儿，”魏明打破沉默，说，“我们这儿，好姐妹多的是！”恩霖碰碰丈夫的胳膊。
这个晚上，纸杯子摆满了他们的桌。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魏明累的倒头就睡，甚至打起了呼噜。而那晚，恩霖却失眠了。
4
阳光穿过办公室合不拢的窗帘，照在恩霖的桌子上。这一天，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王恩霖一边做着报表一边打着瞌睡。她起身冲了杯咖啡，今天的工作还是挺多的。可是，即使在复杂的数据中穿梭，她也还是难以控制的走神，想到……宋小非。
宋小非啊宋小非，终究还是回到了她的生活。
从昨晚到现在，她不停的想着，宋小非留下好还是走了好，似乎这个决定要由她来做。她想，如果留下，可以缓解教会的服事压力。他会张罗事儿，口才也好，加上留美的身份，正好能吸引大学生，又是科大的学长。这不正好能帮魏明分担不少事儿嘛！但是，留下呢……合适吗？毕竟他们俩交往过，甚至，这还是她的初恋。想到这里，她觉得不行。但她又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对这个人已经没有感情了。再说，是魏明想让他留下的。她几乎在心里确定了，就让他留下吧！留下的好处大于坏处，起码有一个得力的同工了，魏明就暂时不需要面对服事力不从心的问题，那么……全时间事奉就不是那么紧迫的需要了……想到这里，她一阵轻松，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可是，她又走神儿了。咖啡的香味还没从口间褪去，一阵不安袭上心头。
——魏明并不知道他们曾经……曾经，甚至差一点就结婚了！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不，得让他走。太尴尬了！虽然在婚前，他们都向彼此坦白了过去，但魏明并不知道那个让王恩霖久久不能释怀的初恋就是这个宋小非呀！况且，他们发生过很多肢体上的接触，虽然现在不至于再有试探，但……这个人要是真留下来，岂不是一周要见好几次？
就这样，她反反复复，疲倦极了。
5
晚上是祷告会，恩霖在公司楼下买了两个肉夹馍，匆匆赶往教会。
进了电梯，上了顶层，她拿出钥匙开门。屋里已经来了一些人。她放好东西，倒了杯热水，打算先把晚餐吃了。这时，有人敲门，她就一边啃着肉夹馍，一边来到了门口。是宋小非……
“你怎么来了？”恩霖看见他很吃惊。
“你老公约我的。”宋小非倒是轻松的答道。
“哦，”恩霖从门口让开，“你真不走了？”
“不走了！”宋小非一边说，一边往里进。
“哎，你在哪儿买的？我刚在楼下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卖饭的地儿。”
“这里没有，要绕道楼后面那条街……”恩霖犹豫了一下，“你没吃饭呀？”
“是啊，几点结束？我还真有点饿了。”
“我这儿还有一个。”恩霖把另一个肉夹馍拿给他。
“哈哈，真是耶和华以勒啊！”宋小非高兴地接过魏明的晚餐，吃了起来。
祷告会开始，恩霖还是跪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方便随时去开门。分享祷告事项的时候，魏明向大家介绍宋小非。
“我们今天要为一件特别的事情祷告，”魏明看起来很高兴，“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宋小非弟兄，是恩霖的同学，神用很奇妙的方式带领他来到了我们教会！他在美国留学了很多年，也在那边的教会服事，现在他正在考虑是否回国发展。大家祷告，如果他可以留下，将是我们教会的得力同工！”
大家忍不住开始低语……“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啊……”，“估计悬，我毕业都还想去北上广呢……”，“神要让他留下他就得留下……”……
“好了，大家还是祷告吧！神知道我们教会的需要！”魏明看看宋小非，“我一直在求主，能预备同工一起来服事。小非，你跟大家说几句？”
“大家好，其实昨天我还很犹豫，但今天就比较清晰了，我是希望留下的！这几天我会和父母再沟通一下，可能回去把美国那边的事情处理处理就会回来！”
“哎呀真是太好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魏明说着，兴奋的看看恩霖。
……
……
而后面的话，恩霖已经听不见了……
她觉得事情麻烦了！这一晚，乃至回家的路上，她都一语不发。而沉浸在喜悦中的魏明只顾着说，完全没注意到恩霖的变化。
6
这个周三，魏明要加班，可能会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就安排宋小非来带查经。
当恩霖提着两个肉夹馍进电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应该买三个！她正犹豫着要不自己这个不吃了让给宋小非……没想到，走进教会却看见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的面包、牛奶，还有一盘子小零食。原来宋小非早就到了。他摆好了凳子，烧好了水，甚至，把教会的地也拖了一遍。
“怎么样？”他看见恩霖就得意的指给她看，“整齐吧！”
“呵呵不错，会干活了。”恩霖故意轻松地说。
她放下包，去洗了个手。
“不是吧……”——连厕所也被收拾过了！洗衣液的香气遮住了原有的厕所味。宋小非变化也太大了！以前他的袜子可都是一次性的。她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哇！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好吃的！”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小非哥买的！”
“哎呀你太好了小非哥！”
“是啊，你千万别走啊！”
“哈哈，不走不走……”
“每次下班赶过来都来不及吃饭……”
“快吃吧，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
……
恩霖从洗手间出来，见大家都吃的很开心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自己做的已经是全教会最多的了，但每次买肉夹馍的时候，确实只能想到魏明。
查经开始了。宋小非为大家朗读了一遍今天的经文——哥林多前书第二章，然后他说，“我们中国人的习惯是照本宣科，但在美国，大家会是分享和讨论比较多，因为兴趣是更有效的学习方式……”宋小非环视四周，“那么，我们今天就来讨论这段经文中最有意思的一节。”
大家听到这里，也立马有了兴致。有的往前坐了坐，有的拿出了笔记本。
“我们来看第9节，这一章里我最喜欢的经文，大家一起读一遍。”
众人开口……“如经上所记，神为爱祂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哇，”宋小非合上圣经，“这段经文太棒了，对吗？”
大家点点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心很欢喜？”他看看每个人，“有吗？当神为祂爱的人……祂爱的人是你吗？”
“是！”
“是的！”
大家纷纷表示，自己是神爱的人。
“阿们！你是神所爱的，记住！”宋小非看到有一个不说话的男生，“弟兄，你是神所爱的人！”
那位弟兄瞬间被宋小非专注有力的眼神感染，也跟着重复起来。
“那么，神怎么对待我们这些祂爱的人？”
有人小声说，“预备……”
“是的弟兄姐妹，神为我们预备！神好爱我们，为我们预备！就像妈妈为孩子预备，全都事先为孩子想好了。你相信神会为你预备吗？”
“相信！”大家异口同声。
“感谢主！”宋小非继续说，“还有更让我们激动的呢，你们看，神为我们预备的是怎样的？”
大家说，“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哇！是不是太棒太棒太棒了！”
气氛被点燃，大家都跟着高兴起来。
王恩霖也觉得好神奇，宋小非还真有两下子。
“神有这样做吗？”宋小非问大家。
“有！”一个反映很快的女生说，“神经常为我预备我想不到的事！”
“神这么好啊！那你可不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神有多好？”
“神为我预备了现在的学校，我其实成绩不够上一本，没想到分数线降了，正好录取到我这个名次！真是我想不到的！”
“太好了！神对你这么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怀疑神的爱吧！”
“是的！”
恩霖不由睁大了眼——这女生的信心瞬间就被坚固了。
“我也有，”另一个姐妹说，“我这只胳膊一直疼，上个月我在公交车上给一个老人让座，他居然是个老中医，他看到我老揉胳膊，就给了我一个方子，我现在不疼了！这也是神的预备！”
“是的，万物万事都要为神爱的人效力！”
“还有还有，今天我来不及吃饭，没想到神为我预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也谢谢小非哥！这就是我根本没想到的！”
“哈哈，感谢主，祷告会的时候神就是这样为我预备的！”宋小非看看恩霖，“我是向王恩霖同学学习呢！”
恩霖没想到他会说到自己，有点尴尬的笑笑。
“恩霖，你呢？这段经文所说的，神为你预备什么了？”
恩霖更没想到他会点她来回答……一般情况，都是她叫别人发言的。
“我……神，神为我预备了很多，”她一下子脑子空白，“我……”
宋小非感觉到她有点紧张，就解围说，“其实，神每个时期都为你预备了最好的，最好的。”
王恩霖听他说着，并没有抬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有个弟兄突然激动地说，“我相信神为我预备了最好的爱情！那个姐妹，一定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姐妹！”
宋小非坚定地拍拍他的肩膀，“阿们！让我们宣告吧！神必会为我们预备的！因为我们都是神爱的人！神要通过这一切让我们相信祂何等的爱我们！”
大家继续兴高采烈的查经。在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表示有极大的收获。
“我送你回去吧。”
宋小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不用，”王恩霖拨魏明的电话，“他说加完班过来的。”那边接通……
“我在路上了，你们是不是结束了？”
“还以为你能赶上呢，已经结束了，要不你直接回家吧，太冷了，我坐公交车走。”
“那好。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回去再跟你说。”
恩霖挂了电话，跟宋小非道别。
“哎，我送你吧！”
“嗯……”恩霖犹豫一下，“不用了，坐公交车挺快的。”
“我开着车呢，正好认认门儿嘛，走吧！”
恩霖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
7
这么多年，她又一次单独跟他并排坐着。车上的广播正好在放《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本来就还没有开始说话，听着这首歌，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了，我这儿刚下载了几首赞美诗，你听听会不会唱！”小非打破了尴尬。
“好啊，呵呵。”恩霖赶紧说。
音乐响起。
“是《迦南诗选》啊，你们在美国也唱这些吗？”
“华人教会会唱的。”
此刻，她感受着身后的真皮座椅，并与高级香水混合发出的气味，她吹着均匀的暖风，音质极佳的音乐如流水般环绕，连迦南诗选都这么好听……她看出去，这熟悉的城市外似乎变了。这个视角，不同于电动车的视角，那时她必须眯缝着眼，口罩将眼镜糊上蒸汽，她看见的一切都质地粗糙。这个视角，也不同于公交车的视角，每每高峰期，她刚刚拉住把手，城市在窗外摇晃。而现在，世界平稳，静谧。她有点迷恋这种感觉了……
当初，还不是因为持守信仰，不跟不信的人结婚，就造成了两人的不了了之？而这个人最终还是信主了呀！如果他们结婚了，那她现在不是一样还会服事教会吗？甚至宋小非比魏明显得更有才能，可能他会把教会带得更好……她情不自禁顺着自己这样的思路往下……突然，手机响了。
“到哪儿了？我在车站等你呢！”是魏明。
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哦！到电视台了，”她有点心虚的说，“那个……你直接回家吧，我坐宋小非的车！”
她强烈的意识到刚才的危险，赶紧在心里认罪。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了！你请他来家里坐坐啊！”
她挂断电话，并未转达丈夫的意思。
8
那个晚上，她独自来到洗手间，给麦子姐发语音。她觉得她需要求助了。
七年前，她跟麦子姐商量，决定祷告40天，求主显明自己跟还未信主的宋小非是否应该继续。那时，已经三年不去教会的她刚刚回转，深知远离主有多可怕，立志要过顺服的生活。那么，首先面对的就是这件事。结果，没等40天结束，宋小非先离开了。而如今，这个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就在这么近的距离。
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了麦子姐。她在厕所呆的太久，以致于魏明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
“恩霖，”魏明叫她，“没事吧？”
慌忙中，她删除跟麦子姐的聊天记录，赶紧走出来。本想掩饰，但看见丈夫的那一刻，她哭了出来。
“怎么了？”魏明吓了一跳，“怎么了宝贝？”
恩霖一时不知从何讲起，只觉得想哭。
“来，坐下。”魏明抽了纸，帮她擦着眼泪。
“我想跟你说，我……”她不知从何讲起……甚至觉得好委屈。“其实我和宋小非之前，我们之前好过。”恩霖抽泣着，“我跟你说的那个因为不信主分手的人，就是他。”
“啊，是这样……”
“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我很犹豫。我想，他如果留下，可以帮你分担点，但……”
魏明抱住恩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魏明说，“没事，别担心啊。”
魏明拉起恩霖的手：
“主啊，谢谢你把你的女儿王恩霖赐给我，我愿意接纳她过去一切的经历，也感谢你让我们共同认识宋小非弟兄，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发生有什么意义，但求你祝福这位弟兄，求你带领他的脚步，我们都愿意顺服你，愿你做最合适的安排……”
这一夜，王恩霖总算睡了个好觉。
9
窗外的鸟早就醒了，恩霖开机，收到了麦子姐的回复
。
“恩霖，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你们都是主的孩子了，面对主，各自省察自己的内心，也都面对自己该面对的，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她拿着手机若有所思。她的内心？
她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对宋小非已经完全放下，心里只有魏明一个人。那么这反复的纠结，到底来源于哪里呢？她穿好衣服，去准备早餐。在谢饭的时候，她求圣灵光照自己。
突然她明白了，她是在害怕！
为什么呢？不是宋小非让自己烦恼吗？不，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宋小非。她抓住自己刚刚露头的私欲，打算钉死它。
她一下子明白，自己的烦恼其实来源于惧怕，惧怕使她无法取舍，惧怕使她的心昏昧了，不知道该期待何方。那她在怕什么？——她怕的是魏明全职服事！她不是很爱主吗？可是，她真的怕魏明不赚钱啊！她惧怕没有钱啊！甚至昨晚，她坐在宋小非的车上，她能深深的感受到，她羡慕那样的生活！啊，什么是隐而未现的罪……她闭上了眼……
“哦主啊，求你怜悯我，赦免我！这么多年，我都以为是我自己敢于为你的命令付代价，但实际上我的心里充满对世界的贪恋，当初若不是你的手把他挪开，到最后我可能根本下不了那个决心分手的……可是，我却一直在自义中，以为自己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主啊……如果你要呼召魏明，我愿意顺服你，我居然打算用宋小非的出现来帮我解决问题……但感谢你让我知道，那只是人的解决方法，宋小非不是教会的希望，更不是我们家的出路，你才是……主啊，我多么的不可靠，你说顺着情欲撒种必要收割败坏，真的是太可怕了，求你保守我的心，主啊……”
公交车颠簸一路，她也祷告了一路。也许很多人都看见一个女孩闭着眼哭了，但她所经历的，是这些人所无法明白的喜乐。当她睁开眼，世界又变了。
10
魏明这时也在路上。昨晚到现在，他都表现得很平静，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快到公司了，但他决定还是先约宋小非见个面。于是请了假，调转方向，来到宋小非家附近的快餐厅。
宋小非来了，他带着个女孩儿。一个，小女孩儿。
“我妈今天有事，我就把她带出来了。”他又跟小女孩说，“He ’s Uncle Wei……”
“这是……”魏明有点吃惊，“你女儿？”
“是啊！”
“你都有孩子了！”
“可不是吗，其实离婚也是为了孩子，我不想让她受她妈的影响。还不如回来背背弟子规呢！”
魏明沉默片刻，说，“我去点餐。”
“我去吧，你不知道她吃什么。”宋小非拍拍女孩儿的头，“Stay here.”然后走向餐台。
“叔叔，”小女孩睁着大眼睛，“你是我爸爸的朋友吗？”
“你会说中文啊,小朋友。”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爸爸，让带我回家？”女孩磕磕绊绊的说。
魏明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很想我妈妈。”
魏明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和恩霖还没有孩子。
“你相信耶稣吗？”女孩愣了一下。“Jesus.”女孩点点头。
“Pray，you can pray.”
女孩儿似乎明白，冲他笑了笑。
魏明突然心里很难过，他不知道要跟宋小非谈什么了。当他遇到这个人，他一心想着的，是解决教会眼下的困境，他知道自己力不从心。他甚至很“属灵”的想，如果有一个得力的弟兄能撑起教会的事工，他就可以安心去读神学了。而昨晚当他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妻子的初恋，他第一想到的是，还是不要影响自己的家庭。甚至这一路，他贪心的想，怎样才能既不影响自己的家庭又能留下他服事教会……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从没真正为这个人考虑过。这个人，他的需要是什么，怎样的选择是对他最好的！
11
每个周五的晚上，都是魏明、王恩霖这对小夫妻一起家庭敬拜的时间。他们查一段圣经，唱几首赞美诗，分享这一周以来的各种事情，再一起为这些祷告。
他们收拾好了厨房，打开一盏温暖的台灯。魏明说，“今天我们先讨论一个话题吧。”
“好啊，这么正式啊。”
“正式点嘛！”魏明搂过恩霖，一起靠在床头，“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觉得，婚姻到底是什么？”
“嗯……婚姻是……。”恩霖想不出合适的描述，“其实，在我心里最深刻的就是，基督徒的婚姻是要找个信主的人。其他的……”
“对，但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是主的命令吧。”
“命令在被遵守的时候，如果仅仅是出于律法，是不能讨主喜悦的。”
“那应该怎样呀大卫老师？”恩霖调皮地说。
魏明拍一下恩霖的头，“宋小非离婚，你觉得这对吗？”
“他妻子不是吸毒吗？”
“是，按说这是个充分的理由。”魏明说，“可是，你觉得这是不是上帝的心意？”
“如果有一天我吸毒了，你会和我离婚吗？”
“一会儿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魏明继续说，“不从律法的角度，而是，上帝设立婚姻的心意，是什么？”
“是什么？”
“我们一般都认为，是因为爱这个人才结婚，但其实，是结婚了才开始学习去爱这个人。”
“嗯，我一直觉得爱是‘爱情’，‘感情’这一类的……”
“对，这就是人们婚姻会出问题的原因吧。两个人能在一起，可能最开始是因为有好感，但婚姻不能建立在好感、喜欢，或者什么条件上，这都不是磐石。婚姻其实是个‘约’啊。不是你和我立的约，而是你，我，上帝，立的三方约定。并且，人能坚守这个约，是需要从神与人立的那个约里得力量。”
“那基督徒就不能离婚了？”
“不是能不能，是上帝喜悦不喜悦。”
“嗯……圣经上只有因淫乱而离婚不算犯罪对吧！”
“你还在想能不能，完全换个思路，想上帝的心意是什么。”
“明白了，但是……那怎么办？”恩霖说，“我们也管不了他啊。”
“再从神心意的角度去考虑考虑呢？”
“那还是得管。”
“那我回答你的问题了？”魏明笑笑，“我不会放弃你的。”魏明看着恩霖，“我被基督的爱激励，丈夫爱妻子要像基督爱教会啊！”
恩霖想着，什么是基督爱教会呢？
12
是啊，什么是基督爱教会呢？在魏明和恩霖的婚姻里，两人爱的都不太费劲，似乎还没有对此很深的感受。而圣经中为何如此比喻婚姻呢？这一对小夫妻还在学习中。可是，这对宋小非来说，恐怕有点难了。
那天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宋小非清楚地表达，选择离婚不是自己的错，是对方的问题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需要悔改的是她。而你们，已经越界了！
当魏明试图跟他分享婚姻的意义，宋小非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的礼貌乐观都一下子不见了，甚至表现的粗鲁，连脏话都从嘴里蹦了出来。虽然魏明面对宋小非的激动，依然艰难地展开，更艰难地推进，可是宋小非还是拒绝再谈论这个话题。
——“你们太不礼貌了，你们干涉了我的隐私！”
这就是宋小非说的最后一句话。而魏明和恩霖似乎被教训了一顿，无话可说。
当然，那天大家还是笑着走的。而那天以后，宋小非就没再出现过。
13
魏明心里还是有点自责的，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话说的太重，毕竟当他一认识宋小非，他就是一位属灵又热情的好弟兄啊！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心痛。于是他反复在心里还原那天的一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如果再婉转，就连内容也没有了。
恩霖可能比魏明更难过，本来，她早已做好了跟宋小非“天上见”的准备。而他居然又出现了一次。她以为信主了，就已经是完美大结局，可是没想到，成为宋弟兄的这个人，又留给了她一个不痛快，就走了。也许这就是宋小非处理重大矛盾的独有方式吧。恩霖想起了七年前，一样的，谁也联系不上他。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魏明和恩霖又回到了原有的生活秩序中。忙碌的工作，忙碌的服事，时间忙碌的带走了那些不够分量的内容。宋小非，也从他们的思想里和谈话中都淡出了。
可是那天，他们又聊起了他。
“问你个问题哈，”恩霖说，“神有没有为你预备过你见都没见过，听也没听过，心里也没想到的什么呀？”
今天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两年了。他们去吃了顿小火锅，现在，魏明正牵着恩霖的手，走在太阳余辉的小路上。
“有啊。”魏明说。
“什么？”
恩霖希望丈夫说的是自己。
“耶稣啊。”魏明说。
耶稣？
恩霖听到这个答案，如同恍若隔世的感觉。
“耶稣……”
“那你以为是什么？”
“神在我生命的每个阶段，都为我预备了最好的……”恩霖似乎是背诵了这句话……“唉？”
当她说出，她想起来半年前的那次查经……那次，她认为带的很成功的查经。
魏明拿出手机，在圣经软件上搜索哥林多前书第二章，“如经上所记，神为爱祂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魏明接着读，“我们所领受的，并不是世上的灵，乃是从神来的灵，叫我们能知道神开恩赐给我们的事。”
“叫我们知道，神开恩赐给我们的事……是？”
“你说呢？”
恩霖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看……”恩霖拿过手机。
她认真地读了一遍这段经文，就像她从来没有读过似的。
“啊……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信。”恩霖眼眶红了，“我的信里好像是没有耶稣的！”恩霖继续说……“我信的，好像并不是这样的耶稣……”
他们停下来。
“不行，我们还是要找到宋小非！他有可能比我更严重！”恩霖坚决地说。
14
当他们确定这次的行动是出于爱，他们来到了宋小非家。当然，这些年来，只有宋小非的父母住在这里。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宋小非的父母已经把这处房子租了出去。
他们打听了新住址，跑到以后，并没有人开门。他们在门上留下纸条。可是几天后再去，发现纸条还在门上。
他们问遍教会中所有留了宋小非联系方式的弟兄姐妹，而他们也都被宋小非拉黑了……
他们甚至用一个新号码添加他，也迟迟没有回音。
最后，他们决定给宋小非写封信，以恩霖的名义，发到他好多年都没有更新过的微博私信里。
小非，平安！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来这里。当我再次打开你的微博，发现还有我的照片。看来你真是把这里遗忘了，不然肯定生气的把我全删除了。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找你，但最后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当然我没有想到，你会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成为，我和我丈夫共同的朋友。很抱歉，我们又一起把你气走了。我一度不理解你的这次出现有什么意义，直到你离开后的一天，上帝对我的生命进行了一次大翻转。在魏明的许可下，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本来不可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回顾的事——因为你的出现，显明了我生命中最重大的问题。
我一直觉得只要是最终分手的结局，就都是悲剧。但我想我们两个不是，因为在基督里，没有悲剧存在。耶稣已经应许——祂要去为我们预备一座城，而祂预备好了，就会来接我们，让我们永远和祂在一起。既然如此，地上的角色扮演，就不那么重要了。这不就是那件最好的事吗？
在我们分手的那个阶段，我心里最深刻的感受是，我觉得自己离开了从小所信的上帝，我要回转！那怎么回转呢？就是离弃罪——不和不信的人结婚，然后好好聚会，好好看圣经。可是在那个过程里，耶稣只是扮演一个很模糊的形象，或者说，那时祂的手已经伸向我，祂找到了我，但我并没有真的认识祂。所以‘回转’后，我的信仰生活里，律法就充当了耶稣的角色！我把行为跟律法之间的互动错以为是成圣。而时间久了，我也会遇到挫折，比如我难以遵守的律法。那么，我便感到很挫败，甚至苦毒。魏明总说要我从神的心意的角度想问题，我一直不明白。而这段时间，因为你，神显明了我生命中更深的问题——我并没有信真正的耶稣！因此也就没有真正的信耶稣！
如果下面的话会再得罪你一次，请你相信，我们是出于爱。
在你离开后的一天，我和魏明读了一段圣经，我的心已经昏昧到无法正确面对神的话，可是那天我突然被光照了！就是你带领大家查经的那段经文——神为祂爱的人到底预备了什么？当然基督徒会对某些经文有不同的解释。但我心里明白，即使我把自己的经历都讲完，也还是想不到，神所预备的就是耶稣！为什么？因为我根本没觉得耶稣是那么好的！准确说，我是不明白福音的！这个好消息不够好，因此我觉得那些关乎我眼可见手可摸的东西才是好的，神给我这些才是爱我！神为我预备这些才是好神！
抱歉，我忍不住要拿你离婚的事情举例子，但魏明建议我把这一段删除了。我们很怕伤害你，但即使冒险伤害你我也想要保留一句……‘因此，才明白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的含义。’
记得你说过，美国人不喜欢照本宣科，喜欢以讨论、分享，甚至兴趣的方式学习。虽然我觉得学习方法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内容，但我还是再对你说教了。给你一个思考题吧！
耶稣是谁，祂做了什么，为什么？
期待你的答复。
愿你平安！
魏明 恩霖
15
一个洒满阳光的午后，恩霖靠在大大的落地窗前，越过低矮的楼层，前面的河流像静止的湖面。恩霖又往远处看了看。河对岸正在建设一个新城区，也许将来可以在那里植堂。
“小非回复了吗？”魏明问起这件他一直关心的事。
“没呢，上星期才看过。”
“哎，你说，是不是我们还是说的太严厉了！”
“我说的多婉转呀，全说的我自己……”
“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借着说自己在说他呢！”
“那他明白过来得多感动啊！”
“希望如此，交给主吧！”
“嗯，你真是中国好情敌呀！”
“什么情敌呀，我们只有一个敌人，就是撒但！”
“哦，好的！大卫老师！”恩霖吐吐舌头。
“呵呵，好了不跟你说了啊，为我祷告，作业很多呢！”
挂断电话，麦子姐端出刚泡好的大麦茶。恩霖把垫子铺好，跪了下来。
“其实挺可怕的，”恩霖接着刚才的话题跟麦子继续说到，“耶稣，差一点就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麦子姐听恩霖说着，她知道，眼前这个姑娘，上帝已经把最好的给了她。
那个下午，她们一起祷告，为正在读神学的魏明，为还没有音信的宋小非。
雅妮 中国大陆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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