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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巨轮，谁主沈浮
文/风信子
生命季刊 第85期 2018年3月
当年醉心捧读琼瑶的那些超凡脱俗浪漫的爱情剧，对婚姻有过无数美好的憧憬：梦想着风和日丽，衣食无忧的日子，“荡起爱情的双桨，轻轻推开波浪”，何等的柔情浪漫！
但是我的浪漫泛舟并没坚持多久，激情满怀走入婚姻殿堂，就遇上了阴雨天。不记得那片压顶的乌云如何不期而至，出现在我的上空。只记得黑暗阻断了温暖的阳光，遮蔽了蓝天。继而轰隆隆，雷声从天际滚过，一道刺眼的电光划破了那片完好祥和的天幕，扯开一道大缝，痛苦，眼泪，忧伤，从那道裂口倾倒而下。“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说得一点都不假。
在暴风面前，爱情的轻舟几乎是不堪一击！我和多数人一样，能做的就是为小船不断加码:买房—如同给彼此加上个脚镣，走起来至少没那么自由，当风暴袭来，我们至少会连手对抗;生娃—如同给我们加了连心锁，为了孩子，我们不至于各奔东西！
不知不觉，轻舟成了巨轮。从外观看来，我的婚姻舰艇显得无懈可击：有车有房，儿女绕膝，更有丰厚的收入打底！可又有谁知道我们的脉脉含情已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敌视，甜蜜蜜早已被压成了活火山！多少的争吵、多少的冷战!多少的孤独、多少的出走冲动!
面临几乎走不下去的婚姻，我如困在笼子的鸟儿，四面撞墙，哭泣，哀鸣。赚钱，购物，成了我逃避现实的解压阀。有一个周末，和先生又发生了口角，心情极差。大清早就开车上路，准备到Mall（超市）里逛个“天昏地暗”。
车子刚拐出小区，突然心底闪过一个意念：船快沉的时候，不是该扔掉不必要的辎重吗？我还在不断地购物加压，这不是再愚蠢不过的吗？这个想法太出其不意，我一时愣住了:我的婚姻走到今日的光景，家里一片萧条，是因为物质的缺乏吗？购物似乎在那一瞬间显得索然无味，我改道去了教会。
进了教会，听者云集，有青少年，有年轻的夫妻，还有许多步入危机的中年一族。原来是“爱”的专题讲座。这无疑是个意外的收获。什么“用心倾听，爱的沟通技巧”，理工科书本上是没有这些词汇的。这一堂课为我打开了眼界。我隐隐约约觉得美好婚姻已在不远处向我招手。此后，只要听说有关于婚姻，爱，真爱，珍爱之类的讲座，我都一定会把先生请上，爱是双方的，先生不去也得去！
刚开始，这些讲座真对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婚姻起了稳固作用。吵架少了一些，说话多了一些。我们深知要克制，要沟通，还要在感情账户存款。记得有一次，先生破天荒地给我送了生日礼物，我惊喜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打开一看，是一对耳坠，戴上了，就大失所望，发现自己戴上那花哨的大耳坠，有点像棵圣诞树。两人因着不同的审美观竟然吵了起来，最后把礼物退了告终。
转眼我们俩已变成了“婚姻，爱情”专题的老学员了。婚姻改善了不少，可是，我还是觉得缺点什么，没有战争不等于亲密，多说话却觉得仍没有心灵的沟通，我深深觉得困扰却无从诊断:为什么现实和理想差距如此之大！
终于，又一场小型战争爆发了。那是又一个“珍爱真爱”的专题周。密集型的，共有五堂课。我刷刷刷地作着完整的笔记。婚姻的痛苦令我痛下决心活到老学到老，好好探究爱的艺术，我想过一个懂得爱，给出爱，拥有爱的人生！第五讲结束，已是周日下午五点！我和先生一边匆匆离开教会往家赶，一边计划着如何在五点半之前赶到学校接儿子，并且孩子一回到家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晚餐。为了节省时间，先生中途把我送回家，就赶去接孩子！
先生孩子“吱溜”开门进来时，我已手忙脚乱烧了两个菜，正准备做最后一道菜。
先生进了门就问“米饭热了吗？”
“没有。”我心里有些恼火，他听了这么多课，竟然还如此不体贴，没看我忙成啥了！
“东西收了吗？”他真不会察言观色，还在问。
“我忙昏了，你没看见吗，我有三头六臂吗？你…？”我连珠炮似的发了一大串牢骚。
先生也不甘示弱，“我只是问一句，你就不能好好说嘛！这几天都白学了！”火药味已弥漫，气焰如炉子上的火苗呼呼直往上窜，我只好压住内心的汹涌，咬着嘴唇强令自己闭口。
一连几天专心听讲，又硬着头皮操练，没有擦出爱火却差点引发了战火！这冲突竟发生在听完五堂关于“爱”的教导之后的一个小时之内！生气之后是深深的自责，紧接着，沮丧就像一群拿着兵器的敌人，开始迎面厮杀而来。强压心头的种种不满趁机决堤而出，我们又一次陷入冷战。
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吗？我不寒而栗！突然，心底浮出一句话：心里饥渴，不是没有水喝，内中觉得虚无，不是没有饼吃，乃是因为缺少神的话语！这话真真切切，是出于圣经注1！我有点饥不择食，在横七竖八的书堆底下找到圣经，就一阵乱翻，想找找刚才那句话出处，眼睛却停在了耶利米书31:3：“我以永远的爱，爱你，因此我以慈爱，吸引你。”这节经文，仿佛一道天启之光，照亮了我整个心房：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心中渴慕的爱吗？爱的拼图开始在脑中一片一片地接合起来：神就是爱!(约翰一书4:16)爱情这个永恒的主题的源头是神自己!人间任何的爱，都不过是那真爱折射出来的光芒！这四射的光辉难道不是引我去追寻那发光的源头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生死相许之爱被人万古传颂，基督却为世人展示了更长阔，更高深的爱：多少次，我抵挡祂，否认祂，弃绝祂,更不用说生死相许，可祂竟然甘愿为我死!(“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罗马书5:8)这是舍己之爱，救赎之爱！暮然间，我对自己萧索的婚姻突然有了清晰的诊断，找到了那个深沉又隐秘的症结：那就是我！就是自己！那份私心，那个罪性！原来我把这些教导变成了对付先生的武器，这本该是用来对付我自己的。难怪乎长期学习不见果效！
甜言蜜语，卿卿我我的爱情固然会为我的生活带来光彩，但我已不再沉迷其中。人间的爱只是那真爱的影像，我追逐这个影像已经太久了，该是认识真爱的本体的时候了！
去年从网上读到琼瑶“写给儿子和儿媳的一封公开信：预约自己的美好告别”注2。“爱你们，也爱这世上所有爱我的人，直到我再也爱不动的那一天为止！”深深被信中这句话所触动。爱和被爱被割裂了，琼瑶一生所歌颂的爱被死亡无情地切断了！面对死亡，无论多少山盟海誓、无论如何想爱到海枯石烂，守住约定者能有几人？即便有心守住，又如何跨越人生的大限那道天然沟壑?海未枯，心先竭，石未烂，人先陨！这件事更令我坚信，除了投靠那位已经战胜了死亡权势的主耶稣，要找到恒久之爱，别无他途！
信靠主耶稣，意味着要走一条全新的路，选择一种新的活法。也许是往事不堪回首，也许是那条希望的小路已经在心头展开，我为自己制定了九条破釜沉舟的计划，依稀记得几点包括：
清晨以对神的赞美开始、傍晚以对神的感恩结束；
先生下班回家时无论手头多么忙，停下手中的活迎到门口，一定要说“哈喽(HELLO)”（后来和孩子分享这件事，孩子问我，为什么不说我爱你，我的回答是对于含蓄的东方人这个“HELLO”就相当亲爱了。但我心里想，当时我不单是口头上说不出爱，心里也没有爱。我在等待爱情开花结实的那一天）；
不惹孩子生气；杜绝抱怨；
心里有委屈单单到主前求加力量;
坚持了30天，目标是习惯成自然。
不久前心爱的茉莉花被底特律的冬天冻得遍体鳞伤，娇嫩的枝叶先是萎黄不振，最后枝叶全干。我心痛到快哭出来。使出全身解数呵护，定期浇水晒太阳。有一天，蓦然发现一枝翠绿的茉莉新枝从老枝的缝隙冒了出来，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孩!我一阵惊喜，花草如此，何况我们人呢？爱的芽儿（更确切地说是基督的爱）已在心中成型，还怕不会开花放香（愿她是基督的馨香）吗？
如今我和先生的爱巢已有不一样的归属，不再是天方夜谭，不再是爱情假想剧。我们已经连于那爱的源头，以基督之爱作为我们家中爱的基石。我也深知自己还会软弱，还会跌倒，婚姻之旅还可能遭遇风暴，但是请听那位缔造人的肺腑心肠者来自天上的应许：爱是永不止息！
我坚信有这位平静海的狂傲的大能者为我们主航，有主在我船上，何惧风浪？愿我和我家，能够成为祂神圣之爱的见证！
注1参阿摩司书8:11节：人饥饿非因无饼，干渴非因无水，乃因不听耶和华的话。
注2 https://bh.sb/post/25880/
风信子 来自中国大陆 现居北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