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爱情”会这么黑暗

为什么“爱情”会这么黑暗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影评

文/Yani

生命与信仰  第36期 2019年5月

其实，很难评论一部被删减过的作品。因为不完整，一定会带来逻辑上的瑕疵，也因为，一个认真编织故事的人，他置入的每一个细节都起着作用。

而娄烨，中国的“被禁片大王”，每每出作品，都能在国际上得大奖，却每每在国内遭遇坎坷。他关注的，是社会的伤口，是人性的背面，他呈现的总是灰蒙蒙的故事。在这个文艺片可以跻身商业片档期的年代，他拍了一部过审电影，名字依然那么文艺，叫《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当我用其它方式补足了没能在电影院看到的画面与情结，也得知，它的原名居然很商业，叫《地狱恋人》。而导演想呈现的，比总局想呈现的，是更为黑暗的。

其中最黑暗的，是爱情。

1.交际花与接盘侠

故事的开始，是混乱的拆迁现场，一位姓唐的拆迁办主任突然坠楼而死。在这种被愤怒群众包围的环境下，谁都不相信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是的，他的死的确并非意外，反而，是那段官商勾结下的畸形四角恋，所预演出的尾声。

电影的叙事方式是意识流式的，在随时切换的时间线中，呈现着人物的当下与过往。

死者的妻子叫林慧，曾是校花，后又成为小有名气的交际花—对各方面都过于一般的唐主任而言，本是没有机会的。然而机会还是来了，护花使者要去台湾发展，留下怀孕的林慧……于是，云备胎升级接盘侠。

但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就此开始，通过电影所给出的只言片语我们可以知道，婚后的林慧遭遇了严重家暴，甚至被送进精神病院。一直到有一天，那个男人又从台湾回来了。

他和他，一起接她出院。

而当她走出冰冷、压抑、被辖制的病房，却又走进一段更为冰冷、压抑、被辖制的关系。她双臂搭上这两个男人的颈项，开始促成着官与商，名与利，政治与资本之间的怪异循环。

她自己，则在被占有与被虐待之间，扮演着出轨的妻子，充当着别人的第三者，以及一个被看为肮脏的母亲。

当林慧和旧情人重新成为情人，唐主任也早已从对心中女神的追逐中，脱胎为一个追逐金钱与女色的中年油腻男—白天挣黑心钱，下班各种鬼混，回家打老婆。

2.坐台女与房产商

是的，交际花与政客之间是没有爱情的，那么商人和舞女呢？

当这个名叫姜紫城的男人离开林慧来到台湾，他怀揣赚大钱的理想，却先在夜总会中认识了一个坐台小姐，阿云。那一眼，他看上了她，并为她大打出手，他们的故事，就发生在一首歌之间。

只可惜，商人和交际花的爱情没有被成全，商人和坐台小姐之间就更无从谈爱了。

—跟了姜紫城后的阿云被他带回大陆，成了身边人，却也成了情色贿赂的重要工具。

点醒她的，是唐主任。

本来，唐主任只是想占占便宜，却不想，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只是一个被带着玩儿的废物。于是他也说出了阿云身份的真相，并问了这个傻女人几个问题—

你到底是姜紫城的什么人？我老婆是他情人你知道吗？来吧，让我照顾你如何？

就这样，四角恋正式成立。

而很明显的，阿云只是在用自认为有杀伤力的方式报复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对方并没有因此更珍惜她，反而更想把她一脚踢开。

她经历了流产，她打算与这群人同归于尽，她拿着资料去举报，她被弄死了。

火光中，还站着的那三个人抱在了一起。他们之间是什么？那个唯一与“爱情”沾点边的人已经被烧死了。

3.小警官与私生女

这就是上一辈的“爱情”故事—黑暗，血腥，扭曲。他们似乎从未面对过自己的心，所谓爱情只是工具—达成欲望，或发泄欲望。

可是下一辈呢？

那个被养在唐主任膝下，林慧和姜紫城的女儿，叫小诺。她喜欢追踪此案的年轻警官林家栋。这两个年轻人，作为几段故事的主观视角，也演绎了他们自己的故事。

林家栋，敢于对恶说不，敢于寻求真相，甚至敢于为了正义奋不顾身；而小诺，则替观众对主角们做出了当面评价：你们脏！

他们仿佛只是无奈的被别人的罪所牵动……然而就在这时，导演给那些对人性还抱有希望的人重重一击—原来，小诺才是杀害唐主任的真凶。

这个女孩，从小目睹母亲被家暴，小学三年级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未成年就隔着玻璃看到父亲和云阿姨偷情……她是成人世界的受害者，但她一边仇恨这些肮脏，一边将自己变成了肮脏的一部分。

当唐主任为了挽留她而威胁说，要去告发她的亲生父母杀人，她的反应居然是杀人灭口！并且，她用了极为高明的手段—将自己打扮成当年父母杀死又毁尸，且被报失踪的阿云。

那么，她真的喜欢家栋吗？还是和她的妈妈一样，勾引他上床，只是为了让他卷入其中，好也成为黑暗而消声……

而这位长有一张好人脸的警官呢？他就是绝对无辜的吗？他的情欲岂不是和官、商一样随时待发？他怎么可能爱与自己发生关系的女人？他怎么会是因为爱才与她们在一起呢？他在正义的庇护下，为了断案，岂不是也在欺骗着爱情吗？虽然那个被欺骗的爱情，本来也是骗人的……

4.我和你

当爱恨都在偶然间，没有纯粹没有蓄意的爱，只有随时发动的情欲，没有原因，只有契机……可是娄烨居然说，如果这部电影拍成纪录片，会更加荒诞。因为，现实比电影所呈现的更残酷，更血腥。

不是吗？

只是，当身处真正的4D观影现场—这个世界的时候……

我们的眼，就像总局的“剪刀”，所有不能接受的，就选择性不去面对；难以面对的，就选择性的忘掉；而那些我们忘掉的，却被一个人收集起来，重新编排，呈现……而看到的人，却只记住那句话：所有事情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

但从局限的眼光来看，其实并不是这样，只要有审查，有些事就是过不去的。比如说出这句台词的陈冠希，总局没有忘记你，你被全删掉了。

而人生呢？不说那几个虚构的人物，就说我就说你，我们的人生是否也要面对最后的审查？那么你黑暗吗？你里面是否也涌动着血腥的恨意？你是不是也时常觉得自己这么扭曲？

走出昏暗的影院，我知道，任何一个人，若顺着这些问题想下去，就都会是绝望的！还好，答案不在问题内，答案是超越的。

世界上只有一本书，是从人类以外启示而来，那就是《圣经》，其中有对爱情的描述……我们来看其中三段：

1）爱情非常宝贵

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雅歌8:7）

圣经对爱情的态度是非常严肃的，爱情不是权钱交易的工具，不是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更不是可以拿来满足自己欲望的武器。反而，爱情是连水都不能淹没的，是不应当以任何东西换取的。无论任何人，这么做，就只该被藐视！

然而，犯罪后的人，的确是以这样的态度在对待爱情。无论有意无意，人们已经难以自拔，连普通百姓的“爱情需要物质基础”，也难逃这段话的追问。

那么，哪里有爱情呢？

2）爱情从神而来

我从你旁边经过，看见你的时候正动爱情，便用衣襟搭在你身上，遮盖你的赤体。又向你起誓，与你结盟，你就归于我。这是主耶和华说的。（结16:8）

先知写下的这短话，是旧约中对福音的很好阐释—耶和华看见以色列的时候，便爱了她。那时，她没有任何可给神的，神乃是无条件的遮蔽她赤露的身体。不只遮蔽，甚至与她结盟、起誓，与她立约、联合。

而当救赎历史推进，耶稣作为上帝与人立约的中保，以自己的血来遮盖罪人的羞耻，使那些在基督里悔改信靠的人得以称为义，这便是上帝与选民之间的爱情。

这爱情，是不能拿任何财宝换取的，因为家中所有的财宝加起来也买不起这真正的爱情。这爱情，是白白给的。

3）爱情依然可能

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弗5:22–25）

这最后一段，是单单写给已经得到了上帝之爱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发出真正意义上的爱来。

—他们知道自己如何被爱，于是可以如此去爱。

那么，上帝之爱是如何向人表达的呢？经文中说—舍己！

耶稣曾在十字架上舍了自己的生命，用他的宝血洗净人的罪，免去上帝公义审判的愤怒，而这，就显明了神爱我们的心。那么，若我们是得着了这舍命之爱的人，便可以用这样的爱去爱自己的配偶。

爱，是罪人已经失去、却又重新在基督里得到的。

对比娄烨的电影，爱情的确是“血腥”的；只是，流血的不是弱势方，不是被欺负的一方，乃是主动去爱的那一方。在神人关系中，流血的是全能的神，因此，这爱是照亮黑暗的光，是使一切扭曲的人格、性情、关系得以恢复的原因与动力。

而基督徒，我们已经拥有主的爱情，也可以靠主有真正的爱情！

愿主耶稣基督的恩光，照亮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也使如此深入思考过爱情与欲望，现实与人性之关系的娄烨导演，能认识这位主，得着属天的智慧。

Yani 基督徒作家，现与丈夫一同牧会。